住在纽约的人一般都会爱上这座城市,如果不爱的话,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坚持下去的地方。
纽约的消费税在美国所有州中排在前十位,这里的物价也非常高,几乎比平均要多8%。房价一飞冲天,家庭租赁的指数日益增加。
在超过百年的地铁里,每天都能看到几回老鼠尸体。许多游客夜以继日地把这座城市挤得水泄不通,如果没住在高层,会被噪音折磨的苦不堪言,甚至连高层都能听到不停地经过的911警报声。
光彩夺目的百老汇招牌让人眼花缭乱,即使是在深夜,也能让人眼前一亮。当然了,纽约一直很漂亮。
在干完活睡不着的凌晨,贤经常在时代广场上抽烟,听人们的噪音像音乐一样。虽然从他家走到时代广场需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,但他每月还是会出来坐三十分钟左右。
不管怎么想都这都不划算。但偶尔他会郁闷得不知所措,就会走上街头看看。
就这样,作为这座城市的忠诚信徒之一的贤,即使在几个月前纽约百老汇街头发生恐怖袭击的那天,在离酒店只有两个街区的地方发生枪击事件的那天,在房子旁边99美分的比萨饼店被抢劫的时候,他也仍然到外面去散步和工作。
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害怕。
贤是胆小的,但是他又很勇敢,仿佛一握笔那恐惧就消失了,又或者一听到舅舅的声音,就消失了。因为比起害怕不认识的人射出的子弹会不幸击中自己,对开门就对自己施以拳脚的舅舅,这更让人感到恐怖。
但是现在,恐惧感开始袭来,他不知道这些陌生人会不会立刻杀了自己,也不知道他们会把自己送到哪里去。而且,他们发现自己醒了。他的大脑一团浆糊,根本想不出下一步自己该干嘛。
“睁开眼睛。”
贤犹豫片刻,只能睁开眼睛。进入视野的是深米色的天花板,用土气的木纹模压成的边角。一面半透明的墙上隐约亮着灯。
面前是一张熟悉的女人的脸,与之相比,这里也是他很熟悉的空间。
然后,还有熟悉的香味。
贤躺的地方是605室。
贤感觉自己真的很难回过神来。在家门口被绑架,回过神来竟然是自己工作的酒店房间……
在自己附近的那个女人是在605房间前面遇到的那个长发女人,另一边有一个男人打开笔记本电脑,在窗台边埋头苦干……
窗台上,605号房客男子靠坐在那里,没有看向这边,甚至还在抽烟。在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贤眨眼的时候,女人先开口了。
“对不起,负责接送你的塔特姆有点粗鲁,只能想到这个办法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已经见过鲁万了。”
女子一脸的歉意,一遍说着,一边指了指坐在窗边的男人,也就是605号房客,他的名字叫鲁万。
女子把椅子拉到床边,自称是“贝拉”。
鲁万抬起了手,好像在打招呼,但根本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贤。
贤看了一会儿贝拉,又看了另一个地方,才看了那个男人一眼,就好像被他的目光所束缚。他那深邃的瞳孔是蓝色的,在这种情况下,贤忽然很想握住自那塑料蓝色颜料管,下一秒,他自己也被这种可笑的想法笑到了。
贤摇摇头,才感觉那目光从自己身上离开了。太阳穴上挂着汗珠,因为房间里没有开空调,而且气氛也很紧张。
“这是我工作的地方。”
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?但他不能问。贤想着,既然他们住在这里,也许他们应该问,自己在这里做什么?
这句话让旁边的贝拉开怀大笑,并向鲁万轻轻摇头。
贤一边咽着口水,一边忙着了解这是什么情况,全身已经汗流浃背了。
“贤。”
贝拉在叫他,她的声音并不大,但他吓得不寒而栗。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温柔的称呼自己。贤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。
“刚才我们在这个房间前面见过面。”
“是的。”
与严重紧张的心情不同,贤的声音听起来很清淡且表达简短。
但是已经出汗的额头上粘满了刘海,流出来的汗好像要进眼睛里似的,贤只能用长袖擦额头和眼睛,把刘海往后梳。
“你从这里拿了点东西。”
“没有。”
贤的回答很利索,他没拿过什么。但他觉得眼前的人不会相信自己的清白,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冒冷汗。
听到这个回答,贝拉小叹了一口气,可能也热了,把那一头头发甩了几下,高高地扎了起来。她刚才穿的那件正装夹克像是已经挂在椅子后面了。
“让我直截了当地说。我们把很重要的东西放在房间里,但今天丢了。不,不是丢了,是不见了。但是听说6楼是你负责打扫,那我们就只能怀疑你了。”
她的话使原本就没有动静的贤的身体变得更僵硬了。
消失的东西,消失的东西……“是钱吗?”
“比这更有价值。”
“这是珠宝吗?”
“更贵。”